地名故事丨三洞桥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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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5-01-08

三洞桥的桥

□ 纪廷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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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傅崇矩先生的《成都通览》,是一本较为全面的工具书。其书“三洞桥”赫然在目,但是留心细查,发现先生将其归入“成都县乡下之桥六甲”,而六甲内所列之桥大多湮灭不存,唯“王贾桥”尚在,据此参照观之,则彼桥在北门而此桥在西门。况沙河有勒石“古三洞桥”者,又有上下三洞桥之分,故应不在此文细说范围。


该三洞桥之所以不入傅先生法眼,想来或许是因地势偏僻而漏记,或许当时压根尚无此石桥,如果它的前身是更为简陋的木桥,那么不记也就更可以理解。我家三十年代便居于斯地,当时从石灰街左转,叫南巷子,过了任家桥则称三洞桥街了。敝院编作三洞桥街17号,至拆迁时,已变成57号了。打五十年代初,对该桥有记忆以来,此桥便破败风化,不堪重负了。红砂石材质的桥面,本就易于磨损风化,何况乡人大多使用铁轮的鸡公车(独轮车),更加剧了它的衰老。


西门三洞桥的桥址,旧时并不在现今西安路与三洞桥街之间的路道上,而是由“带江草堂”邹鲢鱼的侧面,即现今凸塑钓鱼翁身后过去。这是杨森修通西安路之前的土路,也是老成都北门到西门青羊宫的捷径。那时钓翁位置是几间麦草铺顶木板房,一间住着我弟弟的西安路小学同班同学刘某,他母亲在蔬菜公司上班,因吃错药而微聋但嗓门特大。拐角一间似乎要矮小一些,一位成天哼着小曲的老者是剃头匠,无生意时坐在躺椅上。若是大热天,唯一那位十三四岁的徒弟便拉动门口挂在屋檐的竹篾笆,以求取风凉。这一溜房前也有沟,大多时间却是旱着的。印象中桥以及傍西安路这头,总是阴湿的。


我家邻院是远亲王家,他家当头一户是根正苗红的农户,农户家子弟中有抗美援朝的金星英雄胡修道,这是金日成接见过的。要紧的是这家有位很老的老人,无事会给我们小孩“摆古”,说到过三洞桥的命名。


这河水叫二道河,上流是小地名叫茅草堰,也是一个天然的游泳场所。那时三洞桥还是更为简陋的木板桥,因木板朽坏,曾有小孩跌下河中。一日某乡坤老娘过桥,又踏断一节桥板,以至困在桥上不敢动,还是另有熟人经过,才被扶过河。乡绅找乡邻们商议修桥,于是受益人多少出一点,修成这三孔石板桥。因桥不远处有个年久失修的三英庙,乡绅想取名三英桥。出钱第二多的李姓兄弟不干了,因为乡绅新娶的二老婆原是唱戏的,小名邵观音。这两弟兄想“三英三英,几下就喊成观音桥了,你才安逸喃。”乡绅无奈,于是说“这桥三眼,就叫三眼桥吧。”这两兄弟更不干了,原来两兄弟中,哥哥一只眼睛生有一大粒“萝卜花”,三眼桥不是说这哥俩是“三眼瞧”吗?僵持不下,私塾老师说变通一下,三个桥洞就叫三洞桥嘛,于是约定俗成,就叫三洞桥了。这是老人信口编排,还是实有其事已不可考,姑妄录之,聊备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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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红砂石拱桥,桥面仅宽一米余,扶手和桥栏红砂石板上是精雕的各种图案,各石板之间的桥柱为红砂石方型柱,每柱顶上各刻一个南瓜,石板上刻穿甲胄背牙旗的武将,现在推测似应是某戏文片段。桥靠三英小学(今西安路小学)一面的左侧,一根约15厘米见方,地面上约80厘米高的石柱斜插于土埂上。当初是直立的,难道是因为劳役过多才逐渐倾斜?柱的上端刻着笑容灿然的弥勒佛头,而这佛颈却是用于系舟的。常常一只小船就这样大不敬地把舟绳挂在弥勒颈上,佛宽厚地笑着,恪尽他的职守。每两个桥墩形成上下各两个小小的回水沱,有老者在这里垂钓;有雅士在这里写生。听说桥洞下有人曾捕捉到白鳝。河水大多时间浅而缓慢,不舍昼夜地流淌,两岸芦苇高树,四野稻田菜畦,极目可见的三五茅舍,隐现于葱茏的竹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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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边,临河的小轩窗半支于水面,这是四川名菜“邹鲢鱼”的雅堂。河中鱼篓半浸在水中,里面是现要现宰的土鲢鱼。我国老一代领导人,许多都在这里用过餐。与其接邻的是一大茶园,也是一溜的临河小轩,面对四围香稻。抗美援朝时,茶馆的曲艺节目还引来满座宾客,说唱莲花落“柳呀嘛柳连柳呀”,打的金钱板:“美国兵打仗鼻梁上架副眼镜(儿),包包头揣了些糖糖果果(儿)”。后来的那些年代,鲜有闲人到这乡坝头喝茶了,就一并归人了“带江草堂”。


以后常提的三洞桥,是后来五十年代后期搭建的便桥,以木方、木板、铁制抓钉建造,桥缝中可见河水流动。桥左是一片洼地,种过水稻、作过木料堆场,利伯维尔场、蜂窝煤厂。而今这里是一座拔地的高楼了。


打从三洞桥修了水闸,形成一个天然游泳场,这便是周围孩子们的乐园,至今美好的童年时光,仍保留在他们的记忆中。


对面的田野中立着三洞桥派出所,门口有一口不大的老塘,有人捉到过一条半斤多的黄鳝,这种纯自然生长的土鳝鱼当时能长这么大,是不多见的。其实这个派出所几十年都在原地,只是办公区域延展,衔接到现今街上了。


这曾经被认为远离市区的地方,而今仅是都市的内环线而已。耸立的楼房,展开着我们城市新的故事,这就是变迁,是日新月异的历史。纪家坐落在城市的一隅,占据着一个小小的位置,却容纳了我们整个的童年时光。


这些房舍,这些单位,生长过,或许还兴盛过,但走过一段时光,它们湮灭了,永远地消泯不见。在改革的大潮中,在这些旧址上,又生长出更高大、更壮美的楼盘与景观,这就是历史,是一代人眼见笔录的真切变化,这些个细微,丰富着正史的宏大叙事,见证着时代的美好与变迁。


文:纪廷孝   设计:木子  图片;远近、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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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上风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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