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7 - 《上风》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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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地·社区文艺




               立刻有人送他一个绰号“卡斯特罗”。                                   设计院工程师老韩瞅了一眼他的仪器,告诉
                   出发前在西沟乡政府旁的小吃店吃“拌面”                         大家现在海拔是2800米。

               时,“卡斯特罗”面色凝重道:“未来四天中,再也
               吃不到这样可口的食物啦。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                                      高原反应·鹅毛大雪
               什么叫艰险。有的山峰坡度达70度,行程有三分
               之一在3500米雪线之上。我是提着脑袋当向导。                             太阳在9点多落山。气温骤降,我把毛衣、毛
               我最大的心愿是把考察队原封不动地带回来。”                           裤都套在了身上。没有任何灯光,所有的帐篷都

                   烈焰炙烤着大地,山风呼呼地刮来,马上举                         变得漆黑一团。附近山峦上传来几声动物的嗥
               目四望,重峦叠嶂,一片蛮荒,看不见村寨和生命                          叫。大家竖起了耳朵。又传来几声嗥叫,黑暗中
               的迹象。考察队沿放牧的小道,逆黑沟河前行。                           有人紧张地说:“是狼!”另一个声音迟疑地说:
               时而爬坡,时而下坎,时而涉水。有时连放牧的小                          “不会吧。刚才我看见山上有羊吃草,有羊的地
               道也无影无踪时,我的老黑马就伫立不动,“卡斯                          方怎么会有狼呢?”又有人说:“不一定,这里的
               特罗”在后面喊:“两腿夹马肚,抖缰绳!”依计                          狼和羊可能是哥们儿,而我们是入侵者。”最后
               而行,老黑马猛地向前一窜,吓我一跳,赶紧双手                          大家还是统一思想:小心为妙,备好木棒,扎好帐

               抓紧马鞍背上的铁环。                                      篷口!
                   按照“卡斯特罗”的说法,第一天的旅程仿佛                            我和电视台的小齐一个帐篷。帐篷里刚好能
               在“温柔之乡漫步”,叫苦叫娘的时候还在后头。                          放下两个单人气垫床。和衣钻进各自的睡袋中,
               即使这样,大家还是感到了有惊有险。经过黑沟                           拉紧拉链。大概是下半夜,剧烈的头痛使我惊醒
               河西岸一处下坡时,马儿望着超过45度的陡坡和                          了,脑袋里像有一只顽皮的兔子,一蹦一蹦地想
               旁边湍急的河水,裹足不前,夹马肚、抖缰绳、大                          要躲出去。高原反应!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抬

               声吆喝都没有效果。直到别人都下去了,老黑马才                          起手腕,想看清是几点钟,但没有一丝光源,只得
               难为情地慢吞吞地往坡下挪动。                                  放弃。摸黑从提包里找出几片“苯乐来”扔进嘴
                   我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上,缰绳挂在马鞍上,                         里,干吞。然后忍着疼痛等待着药性发生作用,倾
               双手死死握住铁环,身子随着马蹄的运动,一颤                           听着外面山风的呼啸声。
               一颤,重心前倾,有好几次,我感到我都要往前摔                              渐渐地有了尿意,开始还憋着,后来实在忍
               出去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摔落到地下或河                           不住了,只好拉开帐篷门,钻进黑暗的大地。凛冽
               里时如何保护相机……                                      的夜风使我打了一个寒战,匆匆撒完尿,逃回帐

                   终于,在两跨黑沟河后,考察队于傍晚来到                         篷中的睡袋。越来越冷,尤其是十个脚趾。我使
               了第一天宿营地——阿克苏乡境内的“雀儿笼                            劲把毛裤往下拉一截,将脚趾套住。大约是黎明
               子”。叫它“雀儿笼子”的确形象,四周皆山,包                          时分,我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围着足球场大小的长满野草的盆地,一条小溪曲                               第二天,海拔明显升高,坡度逐渐加大。攀上
               折穿过。                                            一座山,面前又会挨着一座山,山与山环环相扣。
                   哈萨克向导一一将马鞍取下,让马儿一边漫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我们。马儿开始喘气,马脖

               步,一边吃草、饮水,然后在小溪边麻利地支好                           子和马肚子的黑毛上浸出一道道水印。
               煤气罐和炉盘,用大铁壶打来溪水,烧上。又打                               小齐的坐骑突然受惊,将他掀下马来,然后
               开几个编织袋,分发馕、方便面、火腿肠、黄瓜。                          在山上狂奔,马鞍、驮的行李扔了一路。哈萨克向
               “卡斯特罗”指导大家如何架帐篷,如何使用气                           导用他们的语言大声喊叫,气氛骤然紧张。小齐
               垫床和睡袋。没有打气筒,只好使出吃奶的劲把                           目瞪口呆地背着摄影包站着。“卡斯特罗”大吼一
               气垫床吹上气。                                         声,威风凛凛地策马冲了上去,和另两名向导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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