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8 - 《上风》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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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
第 · 辑 二 第 二 辑
追堵截,终于将惊马制服。 们的方向扬鞭催马而来,不料黄马忽然发威,利
经过“两个垭口”“三个山”(瞧这些地名), 索地把克孜勒加尔从马背上抛下来。我们心里一
考察队来到了一个艳阳高照的峡谷。大家下马就 沉!连哈萨克向导都降不住坐骑,大清早,这不是
瘫倒在草地上。哈萨克向导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疲 一个好兆头!
惫,忙着喂马和准备午餐。 穿上雨衣、雨披,一行人马在皑皑白雪中蜿
下午的山路更崎岖,头顶的烈日也更毒,山 蜒行进,沿着“三个岔沟”河畔逆流而上,翻越重
风猛烈,举起矿泉水瓶喝水时,从矿泉水瓶内壁 重山峦。
发出呜呜的响声。草丛中,时而有野兔窜过,天空 迎面而来的雪雨敲打在脸上,有的直接从
间传来鸹鸹鸡凄唳的叫声。沿着“三个岔沟”北 脖子钻进了心窝,眼睛只能眯缝着分辨前面的身
上翻山越岭,考察队又有两人翻身落马,所幸均 影。雨披基本上罩住了头部和上半身,但是毛裤
未摔伤。 和旅游鞋很快被雪雨穿透,腿和脚像伸进了冰窖
天色不早,考察队在一个叫“三个山峁”的开 里,屁股也早已被马鞍上的雨水浸湿。感觉海拔
阔地宿营。晚餐时,大家的神情有些沮丧,西边 在明显升高,胸闷,喘气的力量加大,头痛也在
的天空阴云密布,并且正向我们的头顶逼近。 加剧。
设计院两条汉子的帐篷紧靠着我和小齐的 韩工没有雨具,从头到脚暴露在雪雨中,天
帐篷。韩工像变戏法似的摸出一瓶伊力特曲,邀 气恶劣,人的脾气也变坏了,我听见忠厚的韩工
我和小齐暖暖身子。因为头疼,我谢绝了。没有 大声地嘀咕:“怎么考察?今天没法考察,逃命要
杯子,他们三人就轮流将瓶口对准自己的喉咙畅 紧!”旅游局的高波费好大劲从摄影包里掏出一
饮,同时将调料粉倒在方便面上,干啃。 支香烟,但是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燃火。
下雨了!帐篷外是暴雨,帐篷内是微雨,地下 纵向排列的三座接近4000米的雪峰,不断
湿淋淋一片。天色愈黑,雨愈猛。我吞下几片“苯 消耗着我们的体力,而我们没有可能停下来补充
乐来”,穿上雨披,和小齐坐在气垫床上,守候着 能量,队伍的距离逐渐拉大。雪片越来越密,能
漫漫长夜。雷鸣电闪中夹杂着马的嘶鸣。 见度更低了。
第三天的清晨在大家忐忑不安的心境中到 冰雹也加入了对我们的袭击,白色的颗粒哗
来。走出帐篷,世界已是白茫茫一片,高耸的大山 哗啦啦咂在我们的脸上,生疼。
像披着银色战袍的天神咄咄逼人。鹅毛大雪下得 在攀登海拔3950米的冰达板峰时,大雪使
正紧!我蜷缩在帐篷门口,一蹦一蹦的大脑掠过一 得十米之外见不到人影和道路,前后左右视线中
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没有任何生灵和野草,真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
不答的感觉。惨白峥嵘的冰达板峰好像对着我们
冰雹·令人窒息的冰达板 压过来,令人失魂落魄。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
这时候,我就想,人还是需要和人打交道的,人一
“卡斯特罗”告诫大家多喝点水,多吃点馕, 旦不见了他的同类,将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中午我们将超过3500米雪线,接近博格达峰, 在坡度超过60度的雪山上折来折去,机械地
点不燃煤气罐,队伍也不敢停下来,要到晚上才 搜寻着哈萨克向导留下的足迹。马有时踩上移动
能吃下一顿啦。” 的石块,一个趔趄,我的身体顿失重心,好在死
哈萨克向导给大家备马时出了点岔子,一匹 死地攥住缰绳,马的重力使我不致滚下山坡。
肥硕的黄马立于几十米外的一个山坡,不听召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胸越闷,头越疼,几乎
唤,牛高马大、脸膛通红的克孜勒加尔冲过去, 每前行十几米,就得站稳大口喘气。渴了,伸脖子
象西部片里的侠客一样潇洒地跃身上马,对着我 仰头吞几口雪水,乏了,摸瓣生蒜扔进嘴里,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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