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6 - 《上风》2025年第2期

文选

第 · 辑 二 第 二 辑

不曾远航的水手

□ 陈 赫（河北邯郸）

卫运河从我的家乡穿城而过，逢日光升起之 土，轻轻地说道：“去河边以后不要这么晚，天
时，沿岸的树木都染着一层金黄，他们随着风的 黑了路上的车辆很多。”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轻抚来回摇摆，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说出心中 着，旋即向父亲说道；“爸，你能给我买一些成为
无限的故事。少年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河 水手的书籍吗？”父亲愣神片刻，摸了摸我的头：
边凝神，看着水面倒映着蓝天，几朵白云翩然飞 “怎么，怎么又要成为水手了？”我向父亲绘声绘
去，偶尔的鸟鸣打破寂静，如同有人抄起石子，将 色的描述着白天遇见，一个水手如何潇洒的走遍
涟漪画在水面之中。父辈经常跟我说起这条河流 远方，如何潇洒的只有短暂停留，却永远在路上。

的渊源：它从汉代发轫，福延千载，在历史上“每 父亲脸上荡漾着烛火一般的微笑，他说：“爸爸
年夏末秋初，水涨数尺，船行如梭， 欸乃相接”， 可以给你买，但是世间万物都是明码标价的，你
光是听着这些描述，都能窥见卫运河曾经的繁 要想得到的东西，需要用自己的努力来交换。”
华。想着一条流动的锦 绣，真是让 人自豪感倍 班级前十，父亲说的交换物就是我的成绩。
增。我那时的卫运河，虽早已漕运日趋衰落，但也 于当时班级第三十左右的我而言，这个目标着实

有几艘小舟压着河水，深浅不一地向人讲述着如 大了一些，一下子迈二十步，我心有余悸。父亲看
今的句子。 出了我的惧意，便跟着说道：“一个水手的前路，
我的水手梦就是在河边埋下的，母亲常常这 从不也不是风平浪静的，假如在海上遭遇风暴，
样说道。在河边的日子，每逢有船舶驶来，我赶 他会听天由命吗？不，我相信他一定是会选择披
忙挥手致意，像是一个孩子在等待村口归来的亲 荆斩棘，用自己的毅力战胜怯懦。”父亲的一番
人。偶尔有船上的人下来与我攀谈：他们说着的地 话让我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方，是很远很远的存在，远到在当时我翻着书本， 豪言在左，行动自然在右。快意飞马的时光
直至最后的页码，也没有发现。夕阳将近，艳红的 渐渐少了下来，我极少再去河边发呆，将大把的

晚霞在天空翩翩起舞，船上的水手对我说：“我要 流年放进了书本之中。暑往寒来，我想起岸边的
走了，我的目的地还有很远，我将永远在路上。” 绿叶都已坠落，那些波光粼粼的水面大抵已经
我并不理解他说的话，但我知道一个水手的种子 成了冰封千里吧。一个人的心里有了追求以后，
从此在少年的心里落地了。汽笛声声划破黄昏， 所有的玩意都会为之让路，闲暇之余，我的脑海
我目送着那艘船直至视线以外：慢慢地越来越模 里充斥的是如何计算出一道题，如何写好一个段

糊，不知道是因为黑夜已至还是心中第一次有了 落，如何背下一个单词，如何将脑海里的知识换
远方的模样。怎样也罢，只有做一个水手，才能到 成实打实的成绩。
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父亲见我慢慢变得沉稳起来，不再满城的飞
梦想有了以后，如何实现便是 最 棘手的问 跑，心里有了学习二字，欣慰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题。我第一步想到的便是去阅读关于水手的书 在下学之余，我与父亲交流也多是探讨问题。一
籍。当天夜晚回到家中，父亲拍了拍我身上的灰 如黄叶飘零到白雪皑皑，日子也是不停地在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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