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1 - 《上风》2025年第2期

金牛道·海纳百川

恨，都在他不断射出的子弹中得以释放。中了埋 但战局变化很快，由于友邻英军不战而溃，
伏的侵略军很快被消灭大半，剩下不多的几个日 缺少增援的中国远征军尽管打了不少胜仗，最后

本兵还想顽抗。此刻，已经打红眼的苦娃想也没 也不得不全面撤退，除了少部分撤回云南境内，
想，端起刺刀就第一个冲向敌阵，战友们见状， 大部分军人撤往印度。而通往印度的道路都被日
也纷纷跃出阵地，剩下的日本兵很快被歼灭。 本人封锁，唯一可行的就是穿越野人山。
打扫完战场，士兵们重新修复阵地。旁边一 野人山是缅北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终年
个上点岁数的老兵，有事没事都习惯叼着烟杆， 遮天蔽日，豺狼出没。除此之外，洪水、瘴气、疟

士兵们干脆叫他老烟杆。此刻，天已擦黑，许多 疾、蚂蚁、蚂蟥等等也在考验着每个人的意志。
士兵已躺在战壕里休息。“老烟杆”却来到苦娃 苦娃和士兵们在森林里艰难地穿行，有的得
身边，摇醒已快进入梦乡的苦娃，叮嘱道：“今晚 了疟疾走不动路，有的受了瘴气精神错乱，有的
上睡觉，得睁一只眼睛，灵醒一点。” 身上爬满嗜血的蚂蟥，更可怕的是只有没了呼吸
苦娃正在困倦中，反问：“为啥，那些死了的 躺下不动，第二天就会被蚂蚁啃成白骨。每一个
鬼子兵还会来纠缠？” 士兵都咬紧牙关，苦娃也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
“老烟杆”摇摇头说：“不是死鬼，而是活 活着走出野人山，他杀敌报国的心愿还未了。

鬼。你想嘛，鬼子兵张狂惯了，白天吃了亏，肯定 在撤退行进中，很多士兵走散了，但苦娃发
不甘心，要报复回来，晚上是最好的机会。” 现，不论他行进快慢，总有一个人牢牢跟着他，那
苦娃觉得有道理，睡意也少了一半。果然，半 就是“老烟杆”。他牵着一匹托着军械和粮食的
夜时分，日本兵蹑手蹑脚摸了上来，尽管中国士 战马，总是不紧不慢跟在苦娃身后，提醒他各种
兵提高了警惕，但仍有不少日本兵摸到近前才被 注意，有一次一只大蚂蟥钻进苦娃的小腿，痛得
发现。黑暗中，枪声，刺杀声，嘶喊声此起彼伏， 他大声叫喊，“老烟杆”却不慌不忙，掏出烟叶点

混乱中的苦娃刚端起枪，就见一个鬼子端着刺刀 燃，往蚂蟥身上一杵，蚂蟥马上蜷缩身子退了出
冲他刺来，星光下，白晃晃的刀刃亮得惨人，鬼 来，这时“老烟杆”又躬下身，用嘴吸去伤口上的
子兵狰狞的面孔更加逼真。苦娃本能地闪身，刺 瘀血，伤口奇迹般的很快恢复。
刀擦着耳边掠过，刀刃割裂开面部，伤口痛得钻 不知不觉，苦娃与“老烟杆”，已结伴在野人
心，这还未了，短小结实的日本兵猛扑下来，用枪 山穿行月余了，生病和掉队的士兵越来越多，战马
杆死死压住苦娃的颈部。苦娃呼吸不畅，两眼直 身上的粮食袋也干瘪了，而更多的考验还在后面。
冒金花，他感觉自己马上快不行了，意识开始模 缅甸的夏季，暴雨肆虐，野人山洪水泛滥，平

糊。恍惚间，一个身影在鬼子兵背后出现，他抡 时野兽出没的小道全部变成了河沟，稍不留意，
起枪托，“怦”的一声打在鬼子兵头上，不可一世 人会被冲走，对被饥饿和伤病困扰的士兵来说就
的鬼子兵当场毙命，缓过神来的苦娃一看，救他 是噩梦。更关键是，很多水源都被污染了。
的正是“老烟杆”。 这一天，苦娃口渴难耐，趁“老烟杆”出去找
鬼子兵的偷袭 失 败了，阵地 上留下很 多尸 水，忍不住喝了几口被污染的河水，很快就和其
体，但也有不少中国士兵受伤或牺牲。那一夜， 他喝了脏水的士兵一起出现腹泻。茫茫原始森

苦娃望着满天 繁星，一下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母 林，拉肚子是要命的，幸亏“老烟杆”回来及时，
亲，为了国家安好，为了亲人不被屠戮，所有的付 他取出枪，摸着一路跟随的战马，含泪开枪把马
出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杀了。“老烟杆”说，马骨烧成灰兑水喝，是最好
苦娃脸上受了伤，本来有机会回到后方医院 的止泻药，这是他在大巴山打猎的老祖宗传下来
治疗，但苦娃拒绝了，轻伤不下火线，他还要痛杀 的秘方。另外，马肉可分来吃，对腹泻虚脱的人也
鬼子兵，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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