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0 - 《上风》2025年第2期

文选

第 · 辑 二 第 二 辑

和他多聊一会儿，他见我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 突然去世了。看着安静祥和地躺在床上的矮小的
于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还时不时背过脸去，用手 父亲，我顿时感到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泪

擦拭着眼角。 水也如决堤的洪水流个不止。此时，我才明白，父
时光荏苒，转眼过去了五年，然而，在一个夏 亲虽矮，矮到尘埃，可是他对我的爱一直都很高，
日的午后，我未来得及完全接受父亲时，父亲就 很高！

将山河点亮

□ 杨 力（成都金堂）

1939年的端午节，是苦娃18岁的生日，父母 1939年的夏天，苦娃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
和兄弟姐妹一家八口，正围在一起简单的庆贺， 了去往重庆的路。一路上，他看见无数逃难的百
忽然，天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不知情的人们 姓，看见被轰炸后的残垣断壁，看见倒在路边的尸

都跑到街头观望，只见十多架像老鹰一样的飞机 体，这些景象，让满心愤怒的苦娃握紧了拳头。
猛扑下来，机身上的旭日旗十分亮眼，飞机飞得 在重庆，苦娃加入了川军。训练的日子艰苦
也很低，连机舱里的飞行员也瞅得明白，他们狞 而枯燥，但苦娃从不叫苦。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
笑着，仿佛地上的人就是等待捕食的小鸡。须臾 想起母亲，想起家乡的巷子，想起小时候在巷子
间，扫射的机枪子弹、投出的炸弹和燃烧弹在人 里捉迷藏的时光。
群中炸开，人们重新奇观望到四下逃散，一刹那 1942年，日军进犯缅甸，企图切断国际社
间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会对中国的援助，苦娃所在的部队奉命出国作

日本军国主义军机对中国大后方成都的这 战，他也成了10万中国远征军中的一员。奔赴异
次轰炸，让无数家庭的端午节变成了梦魇。苦娃 国战场那一刻，所有军人唱起雄赳赳的军歌，杀
一家八口，幸存下来的只有他和母亲。那几日，成 敌报国的坚强信念都写在脸上。坐在军车里的
都东郊的荒地上挂起无数白幡，人们在这儿掩埋 苦娃不断擦 拭 着枪械，他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
亲人，晴好的天气也变得黯淡无光。 机会。
就在这一天，掩埋了亲人的苦娃在坟茔中挺 入缅第一仗，苦娃所在的部队，奉命去打埋

起了胸膛，他擦干泪水，对悲痛欲绝的母亲说， 伏。之前自称战力强劲的英军不战而溃，原本协
他要报名参军。母亲拉着苦娃，口中喃喃地念道： 同作战变成了中国军人和侵略军正面硬刚。但此
“参军？你可是家中唯一的独苗……”苦娃揩干 时的侵略军非常狂妄自大，因为他们还没遇到过
母亲的泪水，望着远方坚定地说：“我们不能等 真正的对手。殊不知此刻的中国军人全都子弹上
着挨炸！参军报国，打败日本人，赶走侵略者，到 膛，他们要让不可一世的侵略军血债血偿。
时候我再回家尽孝！” 这一仗，苦娃蓄积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仇

92